警惕农村“高利贷”逼着农民跳火坑
私放高利贷者比黄世仁还毒
福建省莆田市南日镇有个沙洋村,村中有个名叫杨仲新的知名人物,截至2001年初,他已私放高利贷近140万元。沙洋村村民杨九继向杨仲新借了3000元,谁知到了5年后,就变成欠他30000元了。“5年时间债务为本金的10倍,比黄世仁还毒啊!”杨九继的母亲说。从1998年至今,杨九继夫妇没钱还,就连大年三十也在外地躲债。活脱脱一个苦命的杨白劳。
3000元欠款是如何在5年间翻成30000元的呢?据调查,杨仲新收取的利率高出银行许多,月息最高达4.75%。他的计息方式很特别,每3个月结算一次,每计一次息还要收取5元“手续费”。最可怕的是,他每次都把利息连同“手续费”一起转为本金,息生息,利滚利:一个新型的“恶霸地主”。
由于杨仲新经常上门逼债,南日镇后叶村、沙洋村、浮叶村有5户村民不得不远走他乡。欠债人虽然跑了,但杨仲新并没有就此罢休,他威胁要扣押东西,甚至动手抢欠债人的孩子来顶债。
贵州省思南县就是一个高利贷盛行区域。农民安天明(化名)为送儿子上大学,向当地放高利贷的张某以7%的利息借了5000元,原本打算等儿子大学毕业挣钱还,可儿子刚毕业不久就出了事故,双腿致残,根本无力偿还。农民张心伦(化名)的父亲生前向当地某机关干部借高利贷,连本带利达6000多元,直到临终都没有还清。作为儿子,张心伦只能慢慢还并继续借。张心伦说:“买肥购种子样样都要钱,而信用社又贷不到款,借高利贷是没有办法的办法”。
农村借高利贷的人大多是为了应急,一般预计一两个月就还。但天有不测风云,一些人计划中的资金没能到位,导致无法按时还贷,眼看着债务迅速翻番。债务人一旦还不起高利贷,就会面临各种威胁。有些债务人因还不起债而被迫自杀,甚至连累全家。也有的为了还债铤而走险,走向犯罪道路。
另据有关资料表明,在全国各地农村高利贷比比皆是。江西省万年县民间借贷活动也十分盛行,据不完全统计,目前该县农村参与民间借贷的群众约5万多人,民间借贷总额为6000万元左右。一些农民辛苦劳作一年的所得,连所欠债务都无法还清,陷入了“越借越穷,越穷越借”的怪圈。
明知是火坑为何还往里面跳
农民借高利贷的用途可能是多方面的,同时存在正当用途和非正当用途,但正当用途占绝大多数。农民劳作一年所得很有限,除了天灾人祸、孩子上学等需要应急外,缺乏进一步发展生产所需的资金。
一些农民为了摆脱贫困,就从民间借高利贷发展三产业,在经营过程中,可能会由于经营不善导致亏损,所借高利贷便无法偿还。而另一种极端情况就是农民借高利贷用作日常消费,所借高利贷就更无法还了。
农业部农村经济研究中心研究员温铁军在对15个省40多个村的借贷情况进行调查后认为,民间高利息借贷发生的频率是85%。农民高利借贷中33.8%是生活性借贷;另外29%是必须支付给教育、医疗等部门的费用;只有11%用于农业生产。农民从正规渠道贷款为何那么难呢?
近年来,四大商业银行纷纷撤并县及县以下的农村机构、网点,导致农村金融缺位。而作为农村金融机构的农村信用社,因经营机制不灵活、运作欠规范,大大制约了自身对农村经济生活支持作用的发挥,造成农村资金供求不平衡,加之农户贷款的高风险、低收益,更让农村信用社现阶段不太愿意贷款给农民。这必然助长民间高利贷的气焰。农民张心伦说:“从信用社贷款,要办理抵押,不仅环节多、手续繁,而且费用大,需要去公证部门公证,登记费、鉴证费、评估费等等各种各样的中介费用相加,贷款利率就与民间借钱相差无几了。如果能从信用社贷款,我何苦找‘黄世仁’呢?”
作为联系农业和金融业的纽带的农村信用社,它的工作似乎偏离了“支持三农,服务三农”的出发点,帮了“黄世仁”的大忙。
专家呼吁:资本向农村倾斜
目前,造成农村高利贷盛行的另一个原因,就是个别的农村基层信用社的行为不规范,个别信用社将大部分农业贷款挪作它用,挤占了春耕贷款规模,农民不得不借高利贷备耕。
高利贷不仅无法维持小农经济简单再生产的链条,而且对农村社会有极大的破坏性,产生诸多的社会问题。
著名经济学家茅于轼认为,中国农村资本市场暗流涌动,而作为资本市场主力军的银行贷款却投入农村较少,这种局面若不扭转,将严重损害农村经济。
茅于轼说,中国是个高储蓄率国家,年收入的35%都用于储蓄,但资金利用率相当低,银行贷款却只有6%,而且还借不出去,农村高利贷达30%至50%,两者之间严重失衡。因此,茅于轼希望改革中国的资本市场,使资本能向农村市场倾斜,并将部分资本用于教育方面,做农业发展的坚强后盾。